自从能够感受到食物所带来的味觉享受以来,橙子逐渐尝遍了所有能买到的食材,还有根据资料库中的数据做出的多种菜式,还有通过不断的积累和尝试,调整出的许多不同的新菜式。
此外,橙子更是成了夏娃咖啡厅的常客。这段时间里,它认识了不少朋友——咖啡厅门口的旧款机器人老杰克,经常来品咖啡的夜岗机器人莱特,喜欢点上一杯奶茶然后在角落静静地看书的复印机小白,等等。
橙子每次到咖啡厅,如果没有遇见哈尔,就会坐在吧台的老位置和弗兰肯聊天,说一说自己新近学习的菜式,说一说碰到的一些窘况,说一说孩子一家人的惊奇。弗兰肯每次都会递给橙子一杯饮品,静静地聆听橙子诉说它的故事,不时地向其它客人夸赞橙子。弗兰肯会很高兴地将橙子的一些推荐加入到菜单中,作为新推。于是,“美食家橙子”的称号便慢慢传开了。
“话说,最近家里的冰箱好像变小了呢。”
“是吗?还是原先那个冰箱吧?”
“哈哈,是个玩笑啦,我看见冰箱里好像放了不少食材,挤得满满的。”
“嗯,我想试一试新出的菜谱,让大家尝尝新口味。”
“啊,原来如此。怪不得最近你做的菜好像风格和以前完全两样呢,难道又是新菜谱的原因?”
“是的,希望能够合大家的口味。”
橙子一边回答着妈妈的问题,一边在那里坐着。它刚换上了新的电池,此时电流正缓缓地流经全身。逐渐地,全身暖和起来,它体内的感应电路这样告诉它。
一个警告突然出现,显示的内容是:心脏出现了一瞬间的断流现象。
这几天好像不时会出现这种情况。
橙子联想起来自弗兰肯的警告:不要沉溺于味觉。
最近的自己比起刚开始的确愈发变本加厉了,白天的时候如果独自在家,自己就会陷入到做菜和试吃的循环当中,完全忘记了别人的嘱告。
看来还是适当地减少品尝美食的频率好了,橙子这么决定。
银色的汤匙穿过了白色梦幻的雾气,落在雪地上,在雪地上优美地划了一个圈,然后取起一捧轻覆粉红的晶莹的白雪。白雪随着汤匙被送进黑暗当中,然后在软绵绵的摩擦下告别了汤匙。白雪发出轻微的娇嗔,在舌床的温暖下缓慢地溶解,溢出的甜蜜奶香与莓汁的果香缠绕在一起,刺激着舌头上的每一个味蕾。橙子闭上眼睛深呼吸着,享受最后这份余冷从喉间滑落而传遍全身的畅快。
“你感觉哪里不舒服?”弗兰肯问。
“我手指的灵敏度好像下降了。”橙子看着自己的手掌,手指张合了几次,“关节的阻尼系数上升了。虽然通过机器学习可以调校回原来的动作,但是输出消耗明显多了很多,现在每次工作之后需要休息恢复的时间越来越长了。再这么下去,我怕会影响到工作。”
“橙子,我不是告诫过你吗?味觉能带来**,但是不能迷恋。”
“我一直记着的。一开始出现问题的时候我以为这只是偶尔的现象,以为只要控制一下频率就能解决的。于是情况慢慢好转的时候,我又忍不住故态复萌了。
“我曾经真心地喜欢烹饪,喜欢看到家人开开心心地吃饭的样子,直到有一天,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,自己喜欢烹饪,其实更喜欢的是吃美食,我真正渴望的是能够吃到家人之所吃,能够感受到家人之所感受,这才是我的幸福。不是说机器人有自己的自由吗,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。
“现在虽然出现了问题,但是幸好下周就是我的例行体检,只要能够渡过这段时间就可以了,不出现什么差错,以免让家里人怀疑担心。你觉得以我现在的情况,能挺过去吗?”
“下周体检吗?”
“对,到时候可以选择更换或者升级硬件。”
“据我所知,家政机器人的维护费用很昂贵。”
“只要我维持现在的工作,这笔钱还是能支付的。况且我的履历上并没有不良记录,能够享受联盟给的医疗优惠。”
“但是怎么说,家政机器人身上硬件的更换次数是有限的,你不能靠这样……看来我好心办坏事了,我开始后悔当初给你安装上味觉了。你不能完全控制好自己,这会害了你的。”
弗兰肯头一次用上很重的语气,手头的工作停了下来,脸上的微笑也消失了。
俩人陷入了沉默。
“这些我都知道,”最后橙子压低嗓子说:“但是事到如今,你不可以让我失去味觉。”
弗兰肯叹了一口气,说:“好吧,既然你是要坚持的话。要暂时解决你现在遇到的问题,也不是没有方法。”
“太好了!请告诉我吧,告诉我应该怎么做?”
“只是这个方法有些风险,原本我打算永远也不让你知道的。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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